第四章
少女将碗放下，擦干净嘴巴后继续像往常那样坐在床上，抱着双腿发呆。
她在想些什么呢？想着自己变成一只小鸟飞出窗口，停在枝丫上，望着新升起的太阳振翅飞翔，扑闪扑闪地飞上天空，然后体验着微风拂过自己的身体的感觉，微暖的光照在自己脸上的感觉；又或者落入地上变成一颗种子，遇到清水开始萌发，抽出胚根，一点一点地钻出泥土，长出弱小却有力的嫩叶，然后向高处延展自己的身姿……
自由……全部都在窗子外面，而她却在里面。
她并不在乎时间的流逝，在思绪飘忽不定的期间，太阳逐渐爬升到了最高处，肚子的空鸣声打断了她的幻想。
房间里有些闷热，让她的脸染上了一些红润。
她转过头去看着那空碗，碗干干净净的，里面的米饭早就一颗不剩。
天大地大吃饭最大，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她并没有考虑太多。“咕~”肚子还在歌唱。她爬下了床，抱着碗打开了房门伸出头向外看。接着赤着脚丫无声无息地经过客厅，走到餐桌前。她就像是只警觉的兔子，稍有些奇怪的动静就会停下并躲起来。
深绿色的眼睛里似乎是有那么一丝亮光闪过。少女坐上了椅子，晃荡着悬在半空触不到地面的双腿，眼睛死死地盯着放在桌上的一碗尚且温热的蛋炒饭。虽然知道这是那个人留下来的，但是她没有去抗拒他的食物。
她抬起头扫视周围，确定没有别人后小心翼翼地凑近去看着蛋炒饭，金黄的色泽让她无法挪开眼睛，然后拿起碗里的勺子开动了。
无法抗拒蛋炒饭的味道，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碗饭可以做的这么好吃。对于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的人来说，这无疑是个致命而又无法抵制的诱惑，真是让人受不了。
她在感受着那香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，欲罢不能的感觉不断刺激着大脑，就像是吸食毒品寻求刺激的人，一次又一次地去尝试禁忌。她再次寻求着这种甜味。
很快就解决了这碗饭，少女还有些不舍地放下勺子，拿起桌上的水杯饮尽甘甜的水。小嘴微微张开，长呼一口气后有些生硬地靠在椅背上。
但是很快脸色变得不对劲了。
等等？水！？哪里来的水！？
没等她反应过来，一只手突然缓缓地按在了她的头顶上，感觉不到有多疼，但是就是觉得自己被牢牢钳住的。她打了个激灵，摇晃着脑袋并伸手掰开想要挣脱开来。
“住我家里，吃我家饭，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有代价吗？”
青年的话让少女的身体猛地一颤，她举在半空的手僵在那里不知所措。
头上奇妙的酥麻感让她感觉很奇怪，她眯起眼睛忍受着这种从来就没有经历过的异样感——这种对她的头发的肆虐行为。
深绿色的长发很顺滑，让他想起了故乡的绸缎，滑溜溜的还带有些凉意。
等到他刚刚放开手，少女就像撒腿的兔子，跳下椅子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房间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。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，他还在望着自己的手回味着刚刚的触感。
“罢了罢了。“他摇了摇头将一些奇怪的想法丢掉，直接躺在沙发上。闷热的天气让人感到乏味，微凉的风让人发困，于是他很快就闭上眼睛入睡了。
房间的门缝里，有一双眼睛静静地闪着幽绿色的光。
她的眼睛里的那片死水开始流动。
——
——
伊不安地坐在椅子上，桌对面的校长静静地翻看着交上来的简历。沙发上坐着一个发型邋遢，满脸胡茬的男人，他在沉默着喝着一杯咖啡。
“所以说……林伊是吧？”
“啊，是！”有些慌张地回答了，她还时不时扭头看向沙发上的男子。她还从未这样独自和一个陌生的人交谈，这实在是……
“冒昧的问一下你几岁了？”校长合上简历，扶了一下鼻子上厚重的眼镜。
“十五呢。”
“嗯……是这样的，我们这里的学制是三年制，低年级的孩子一般是在十六岁左右，所以安排入学的话，年龄有些小，是不是不妥？”校长带着询问的意思看着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。从他进到办公室里来就很少说过话，大多的交谈也只是简单的肢体动作。
“没有关系。”林凌放下杯子，起身站在小林伊身后，就像是一位守护骑士。他慢慢地揉着她的脑袋让她放轻松。“她既然想要读书，那么我就相信她可以的。”
“那好吧，那么林伊小姐就会作为插班生进到一年级。”
“那麻烦您了。”
“您客气了，加德纳先生，您的妹妹能来鄙校读书是我们的荣幸。那么加德纳先生……”
“还是叫我林凌吧，我不太习惯这个名字。”
男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。
“好吧，林凌先生，听您说想要应聘校医的工作？”
“是的，鄙人当过几年医生，还算是有一些经验。”
“您太谦虚了，我们都知道您是安娜院长的学徒，医术当然是值得相信的，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您要屈尊来这里……好吧我明白了。”当他看到林凌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椅子上紧张兮兮，手不安地抓着裙角的萝莉，一切的疑问都解开了。
校长紧绷的脸露出了笑容，他并不是不懂林凌此刻的心情。他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，这种担心他也是有的。
“好的吧，林凌先生，恭喜您的妹妹入学，并且欢迎您到我们这里工作。”
伊的眸子里闪过喜悦的光，悄悄地抓紧了林凌宽大的手。
“开学还需要等一段时间，稍后我会让人带您去办理入学手续，过几天就会有校服送到府上。”
“劳烦您了。”林凌向他鞠了一躬，伊也站起来有样学样地鞠了一躬。
……
林凌牵着她的手静静地走在路上，享受着午间的阳光。
“唔……”阳光暖洋洋的，照在伊的身上很舒服，她像猫儿一样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。她可爱的样子全部被他看在眼里。
“伊。”
“唔？”她望了过来，从下往上抬头看过来的动作实在是让人受不了，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激起了林凌心里的保护欲。他的喉结动了动，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望着那双同样漆黑的眼睛，他居然开始有些不知所措。总不能说一句没事就这么敷衍过去吧，反正林凌是说不出口的。
“啊，就是……去剪个头发吧。”他注意到那像瀑布一样的头发上沾上不少汗水而黏在一起。
“嗯呢。”
“伊以前剪过头发吗？好像很久没有剪过的样子。”
“好像是没有的说，头发变得好长好重，以前都是自己用刀割掉的。”她知道，每次洗完头发后又湿又重，只能等头发干了才能好好睡觉，不然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会头痛。
“那走吧，找人好好帮你修剪一下。”摸了摸她的脑袋，顺着长发往下滑，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。他知道这是她需要的。
……
“诶？凯瑟琳？好巧啊。”
“啊啦啊啦，是林凌先生，你是来修剪头发的吗？”
那亚麻色的头发十分的熟悉。凯瑟琳正坐在椅子上向他们微笑，一位服务员正为她修剪着头发。
“是先生还是小妹妹先来呢？”服务员转过亲切地询问道。
“伊，她先吧。”
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，眼睛一直通过镜子看着坐在后面等候位上的林凌。
“小妹妹的头发好长啊，看来是很久没有打理过的吧？”
“嗯呢。”她都已经把心不在焉四个字写在脸上了，视线就没有变过位置。
“那就做一个……先生会喜欢的发型，好不好？”服务员拿起梳子轻轻滑过那长长的墨发，脸上带着笑。
“好……呜！？”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，伊能感觉到她凑到自己的耳边吹着气，吹得自己耳根发软，脸蛋发烫。
“相信我的眼光啦，绝对会让先生喜欢上的。”
“嗯……嗯……”那害羞的样子着实想让人再去欺负一下，女服务员笑嘻嘻地掐了掐她的脸颊，就准备开始修剪头发了。
“哥哥喜欢……唔……”嘀咕着自己才能听到的话，伊又红着脸去胡思乱想了。
凯瑟琳和旁边的服务员都看在眼里，微笑着不说话。她们知道，但是两个当事人未必都知道。
啊啊，稍微照顾一下少女的那一点小心思吧。
……
“伊，睡着了吗？”
她缓缓睁开眼睛，有些茫然地看了一下身边的人，然后又看向镜子中的自己，惊讶的眼睛里泛着星星。
“诶……这是我……”她不敢相信地摸着自己的头发，长长的秀发被剪去一截，也不知道做了什么，变得又软又滑，两边的头发分别用缎带扎了起来，长长的垂到腰间，末端还一翘一翘的，脑后还有几段精致的小发辫，就像是叶丛中开出的花。
“那么，先生？”
“嗯……”林凌一直在看着那发辫，不经意对上了伊的眼睛。走了一会儿神后才反应过来，“啊，到我了吗？”
伊离开座位一蹦一跳的，发梢也跟着跳来跳去。
他坐在位置上，静静地等待着服务员做准备。
“林凌先生的鸟窝的确是需要修剪呢。”凯瑟琳在旁边打趣，因为她要做很繁杂的头发保养工作，所以要花费很多时间。但是她不急，转过来和林凌谈话，在旁的服务员也不急，细细的打理。
“是啊……需要改改样子了，不然出去会有失颜面的。”
听着咔嚓的声音，他望着自己有些干枯的黑发缓缓落下。伊坐在后面的椅子上，一直要看着林凌才能安分下来。
“林凌先生也会考虑这种事情吗……是因为那个宴会？我听说那个伯爵邀请了不少人。”
“是啊，要陪玛丽一起去。”
伊和凯瑟琳不约而同地眯起了眼睛，似乎是支起耳朵不想听漏哪怕一个字。
“因为她缺一个搭档……应该说是挡箭牌吧。”林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，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情愿的意思。
“是因为伯爵吗？”
“玛丽不喜欢他。”林凌的回答很短，言简意赅。因为剩下的不需要再说下去了，凯瑟琳理解的。
“说的也是呢。”凯瑟琳微笑着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沉默一直在持续，持续到林凌剪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头发，刮掉了乱糟糟的胡茬。
伊瞪大了眼睛，合不拢小嘴巴。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林凌干净的面容。
帅气的侧脸，棱角分明带有冷峻的感觉，但是看向伊的时候眼神却是像化了冰的温和。
连服务员都禁不住脸红，愣愣地看着不知所措。
“怎么？”他有些疑惑地结了账。
凯瑟琳眯眼时的笑容更盛。
目送着两人离开，服务员才小心翼翼地凑到她的耳边。
“呐，凯瑟琳，你说的男人可不是一般的帅诶，真有眼光。”
她知道会是这么说的，因为她很清楚这件事。
那个……在她濒死的时候将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男人。
就是拯救她的骑士——是那么的帅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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咕咕咕咕~好像鸽了一周呢嘿嘿嘿。
诈尸！（小声bb.jpg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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